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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山土著蒲满人

2000多年前,在广袤的南国大地上,有一个古哀牢国。这是一个由多种土著民族、多个原始部落聚合的古国。当时的地理、经济、习俗从初唐四杰骆宾王的《军中行路难》一诗中可见一斑。诗曰:“去去指哀牢,行行入不毛,绝壁千重险,连山四望高。中外分区域,夷夏殊风土……沧江绿水东流驶,炎方丹徼南中地。”哀牢国地域辽阔,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范围大致东北起于澜沧江东南至礼社江与哀牢山,西至印缅交界的巴特开山,南达今西双版纳南境,北抵今缅甸与西藏交界处。简言之就是今滇西、滇南、缅北的广大地区,有户231897,口1897344。土地肥沃、水源充沛、矿藏丰富、林木茂盛、动物繁多,发展农、林、牧、矿业等各种手工业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哀牢国的中心区域考证出的有三地,一是嶲唐(在今云龙漕涧),二是在哀牢山(今隆阳区河图大官庙),三是腾冲。对于嶲唐、腾冲,我的调查目前还未涉及。隆阳区河图大官庙一带是笔者多次考察的地方,至今还有许多民间故事流传。如:九隆出世、哀牢王的玉泉、金井、御花园、寿桃园、哀牢王的女儿憨姑娘井的遗迹。以及过去塑有几代哀牢王的哀牢寺遗址、河图金竹林的最后一代哀牢王柳貌和东汉朝廷派驻永昌的太守郑纯前来进行政权交接的兵书营。

因时过境迁,加之以前对历史文化的不重视,哀牢寺所供奉的哀牢几代王的像已消失,由印度传来的三世大佛代替。但在哀牢山发现的哀牢夫人墓的记载是权威和真实的;康熙《永昌府志·杂记》载:“哀牢古碑,正德年间永昌人于哀牢山山上掘得古碑,段中庸撰文。其略曰:夫人讳福,则伽宗胄裔之嫡女也。事君子也乐其道而不淫,逮下妾也,用其能而不妒。又曰:出鸡鸣照哀牢之古县,鸿飞滇渚,下寻阳之长江”。

哀牢国存在的时间较漫长,且远在边夷,与内地交往较少,文字所载极有限。我就隆阳区的土著之一的蒲满人进行了调查。据专家考证哀牢国当时有土著民族多种,经过几千年的民族交融、演变,现还存在的民族有傣、佤、满、德昂,其中满族应为蒲满才对。根据史料考证,北方满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籍保山的山区。究其原因,不外乎两种,一是汉人进入保山后,因大民族主义作祟,对当地的土著多为歧视、镇压,且历代至民国时期,少数民族都被认为是愚蠢、落后的种族。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50年代申报族称时心有余悸,不敢报真实的族称,于是就申报为汉族和其他民族。再就是即使照实申报了,当时国家认定的56种民族中没有蒲满这种民族,因这种民族是古哀牢地域中特有的,当时又没有人专门从事研究。故出现了将“蒲满人”申报成“满族”这与保山史实不相吻合的族称。既然蒲满不是56种民族中的一种,就只能和摩梭人一样,称为蒲满人了。保山蒲满人居住的地点在地方名称中随处可见。如河图的上营村、下营村,原称上、下蒲满村,卧佛寺旁的福满村原称蒲满村,潞江的蒲满哨,蒲满的特点是说话多带“阿”字,如阿爹、阿妈、阿叔、阿哥、阿姐、阿妹。瓦渡的阿嫫山,辛街的阿今。蒲缥、瓦房箐口等处还有被称为蒲满坟的小地名。保山东山、西山一带还流传着“蒋蒲满、李倮倮、马家回子多”的民谣。这就印证了保山隆阳区很多地方自古就有蒲满人繁衍、生息的事实。

蒲满人在古代,其实长期存在被歧视镇压的情况。

在《徐霞客游记》中盛誉的“透峡西出,则其内平洼一围,下坠如城,四山回合于其上,底圆整如镜,得良畴数千亩,村庐错落,鸡犬桑麻,但有灵气”的水寨,有一个汉人与蒲满人争夺土地的传说。说的是在很久的时候,水寨一带的蒲满人居住在生存条件较好的干沟、长湾、大石房、蚂蟥沟等地(即徐霞客在游记中称道的地方,水寨乡政府驻地周围)。他们没有文字,没有地契,表明土地的归属只是用结草的形式。汉人来后,就用石头堆在地上。后来汉人放了火将草秸烧毁了,结果只剩石头留着,而石头则是汉人堆的,于是蒲满人的土地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汉人的了。蒲满人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只好搬至更高更偏远的深山谋生。现居住在上江边山底下村的50来户人家的段姓村落,就是这个原因繁衍发展起来的。并且他们中还有人搬往更远的高山去另建村落。从此传说中可窥见蒲满人辛酸历史之点滴。蒲满人因受歧视,怕遭迫害,早就把自己的姓改为段姓、黄姓、赵姓等。不仅如此甚至连老祖坟的墓碑也不敢立在坟头,要藏起来。以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到水寨赶街,还会有人带着歧视的口气说“蒲满蛮儿也来赶街了”。

据《永昌府志·地理志》载:“万箭树,在府天井山北,段氏时蒲蛮为盗,出没于此,行者射其树以厌之,树高五丈余,箭集如猬”。万箭树,据考证在今水寨乡辖区距保山城约二十里的地方,有可能在南方丝绸古道水寨到板桥较为险峻的隘口牛角关一带。这段文字,可看作是统治者鄙屑蒲满人的证据。好像拦路抢劫者只能是蒲满人,过往行人到这一带均要向树方向射箭以压制,以至于使树上的箭多得如刺猬毛。

公元1318年,为抗击统治阶级的横征暴敛、强行掠夺,保山一带的蒲满人在阿都众等的领导下,发动了大规模的反元起义,这在古碑中有记载。云南省遣参政汪申奉右承朵尔讨之。这次起义可在保山城乡广为流传的八月十五杀家鞑子的故事中看出端倪。因土著杀了为非作歹的蒙古兵,引起朝廷震惊,云南行省派兵用了10个月时间进行镇压,终将这次起义镇压了下去。现瓦房桂花还有鞑子坟的地名存在。清时,也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镇压,此次镇压与清廷于同治年间在保山镇压回民起义同时。这在瓦房箐口一带有口碑。当时瓦房(以前称北冲),有蒲满寨。这在《徐霞客游记》中有载。根据《徐霞客游记》中所述的位置,以及现箐口蒲满坟的位置推断,北冲蒲满村就在今箐口一带。笔者前往箐口考察时,当地上年岁的人都能够讲出朝廷官兵在什么地方杀了当地回民,在什么地方杀了蒲满人。蒲满人被杀得满满一壕沟。现今一个叫蒲满坟的地名就在箐口村南的小山上,已为乱坟岗,有几十堆坟,全部无碑,坟的封土基本就是一些石头堆堆而已。

汉营村的一面照壁上,解放初期曾经请示覆盖了一条“威震百夷”的标语,这条标语无非是大民族主义的象征。因汉营是汉族自中原进入哀牢地域后建的村落,且是永昌郡城所在地。这条标语可理解为是统治阶级以武力震慑土著民族的真实记载。

蒲满人的语言、衣着很有特色。

蒲满人的语言特征保留得最为完整的要数瓦渡榆木箐。据当地老人讲,这是个200多年前从坝子上的蒲满村搬来形成的村子。邻村人都称他们为老蒲满,但他们的族称登记的则是汉族。保山城乡使用的许多奇特方言在这里都盛行。如e'tui(那儿),e'laowen(那个地方义),dier(张狂),说“来”为“ai”,说“老”为“ao'”,说“罐子”为“ter”,说“碗”为“wen'”,说女性生得富态为“bier”,如此等等,极具地方特色。

榆木箐人的衣着现已与汉族无二。这也有蒲满人因怕遭受迫害改变服饰的因素。以前的蒲满男老人戴青布包头,9尺青布按幅宽可撕了作两个包头。无领疙瘩纽青布对襟宽松衫,宽腰大裆裤。女老人的衣服为斜搭襟无领衫,裹小脚,裤腿用小脚鞋带捆绑。

榆木箐一村民家还保存着一副重1公斤左右的铁连杆,即两根很细很硬的铁皮包的木棒,用铁链将两根木棒系在一起,很有分量,是榆木箐人用来习武用的,另外还有三须叉等兵器。因榆木箐人勤习武,故古代及民国时期,小股的土匪是不敢进村骚扰袭击的。

榆木箐是瓦渡打坪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坐落在深山箐里。据说这里原有一个淌水的槽子(即山箐),水很大,鱼抢着水头上,加之箐林子又深故名。现在已不见什么水,是因为后来修水库将水截断了。

榆木箐1997年时有170多户人家800多人,村庄翠竹环绕,房舍井然,清秀幽静。全村除6户人家外,其余都姓赵。据说以前也有杂姓,但为避种种不利,就杀火烧猪祭祀后改了姓。民国时曾是老营李姓的辖地,给李二大爷、李三大爷拜过寿。也与金鸡的漭龙寨同属一个保。由榆木箐人赵发贵任保长,据说还管理得不错。

人们对这个蒲满寨人的评价是性格倔强,团结性好,还有点族长制的遗风。

从86岁的赵发保身上可见蒲满人性格之一斑。在他15、16岁时,哥哥早逝,留下寡嫂和3个侄儿,为辅助嫂嫂哺养子女,他与嫂嫂拼为一家,嫂嫂比他大一轮。嫂嫂去世后,他又续弦了一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在他42岁时,才与后妻生了一个女儿。他的大半生几乎都在为养育非亲生的孩子奔波。他将每一个孩子都视为亲生,原市兽医站站长赵学文的爸爸就是其哺养的儿子中的一个。因这个儿子为人憨厚,不大过问自己孩子的读书事,经常念叨家庭生活困难就不要再读书了。但作为爷爷的赵发保却坚决不让孙孙辍学,硬是将赵学文供成为两百年来榆木箐的第一个大学生。那时候供一个在昆明读书的大学生谈何容易?一个小猪才卖4元钱,一担松毛卖2元钱。卖后就要赶紧给赵学文寄去。那时爷爷只要搞得一点钱就要步行40公里跑到城内邮局。一次老爷爷给赵学文带去了50元钱,不知什么原因赵学文却一直没有收到。老人从瓦渡走到城里邮局问了几趟,将脚底板的老茧都跑厚了一层。1997年时,赵学文已是当爷爷的人了,赵发保老人也五世同堂了。儿孙们个个敬重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每逢年节都要回榆木箐去探望爷爷。赵发保老人对公益事业也十分热心,解放初期当农会主席,后来当生产队长,一干就是若干年,实行联产承包制后,生产队长不再设了,他就一直搞地改田,改了一块又一块。如果说这就是人们说的倔强及族长制遗风的话,那确实是于情于理、于村子发展都有好处的东西。据说像赵发保这样的老人在榆木箐还有很多、很多。

居住在深山,淳朴、善良、执着、吃得大苦、耐得大劳、吃得大亏。这就是蒲满人的性格特征,且这种性格特征在今天的保山人身上还潜在着、继承着、发扬着。

新中国成立后蒲满人在党的民族政策的光芒照耀下,早就能做到勇敢地站出来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是蒲满人了。早在60年代,有关部门就将蒲满人归为本人(归属彝族)来统计。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更是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平等。保山土著民族与外来民族通过千百年的融合,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盘盘源头索索根,理清一下自己历史的来龙去脉,在进行哀牢文化研究的今天,还是很有必要的。

文章来源:http://www.baoshan.cn/2022/0104/55755.shtml